文／家屬 Leung

舞動生命旋律 探尋人生方向 —— 讀《追光之歌》有感

        收到 Kiki 寄來新書《追光之歌》。我打開書的扉頁，剛讀關於意義這段話， 但是我很快又把書閤上了。我要等待鄭龍光睜著眼睛的時候讀給他聽，我們要一起閱讀，一起追尋。

        這本書與漸凍症有關，但其意義已經遠遠超過這個範圍。她寫時代變遷，家族命運；寫生命浩瀚，生生不息；寫遭遇困難，迎接挑戰；寫慈悲為懷，悲憫眾生； 她寫意義，也追尋意義。

        兩個家族在時代的巨瀾中被推向了不同走向，相同的是祖輩那一代都保有敦厚、善良與博愛，注重教育和品德的培養。這樣的家族傳承得以在相隔萬里之遙， 一個世紀之後，共同譜寫一曲感人至深的追光之歌。

        〈沒有墓碑的墳〉，作者用沉靜的語氣娓娓訴說家族故事。太爺爺的義與善， 爺爺的勤與厚，奶奶的慈悲與隱忍，這發生在長安舊城的故事都讓我們感慨又感動。另一個家族由一個個片段呈現，〈拾碴子〉、〈看棗園〉、〈看廟戲〉幾個生動的小故事，管中窺豹，讓我們見識到陳家祖輩厚德載物，克己復禮的優秀家風。

        大謀的文章有著一股含蓄與溫暖力量。讀之可以感受到字裡行間的深情與溫柔。他寫回到 1989，他要陪爸爸說說話，陪媽媽旅遊，多抱抱小花，看看未來的太太，讀小學的屈穎。似曾相識的話，我的先生也曾經說過：我常常想像你小時候是什麼樣子，一定也是天天噘著嘴生氣。真是令人瞬間破防。

        當讀到大謀為爭取Kiki 到公司入職而做的努力時，我又忍不住露出甜笑，這是什麼浪漫劇情，我在心裡默念：「這麼好的主管，不給薪水我都願意每天 0071 呀！」大謀工作能力強，對待同事友善親和，為人處世成熟又穩重，真是一位心有猛虎，細嗅輕微的男生啊！

        大謀最後一次握媽咪的手，他深情地寫道：「媽咪，對不起，我沒有好好保護你。還讓你受了這麼多苦……醫生告訴我們你可能晚上就要離開，你戴著呼吸器面罩與病魔搏鬥，我很心疼和無助。Kiki 把我的手和你的手握在一起。你的手還是那麼柔軟和溫暖，就跟以前一樣……」 這是怎樣催人淚下的一段話，怎樣的痛徹心扉、刻骨銘心？這樣的痛，有朝一日我也終將面對， 無法回避啊！

        在懷念媽咪的文章末尾，他寫道：「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握著你的手了，我的眼淚再一次止不住的流下來。」我相信閱讀到這一句話的讀者，眼淚也一定順著「流下來」三個字滑落臉頰。 飽含真情實感的筆觸如此打動人心，令人默然。

        我愛大謀的《秋葉》每每讀過，都忍不住潸然淚下，內心如巨浪翻滾不能平靜。詩的最後寫道：「我會在土裡守護著你，也希望你記得，那曾經有我的日子。」我放下書本，來到先生身邊握著他的手，靜靜躺在那裡的先生眼角有淚滑落，他一定聽到了，這宛如告別的言語，一 定也是他想對我說的話。我們心手相連，心意相通。

        根據吸引力法則，如此優秀的男生一定會遇到同樣出眾的女生啊！ Kiki是大謀口中的俠女，融入血液中的俠義之氣讓她既有小女孩的俏皮，又有大女主的強韌。命運之手的輕輕撥弄遇到漸凍症這個巨大挑戰，Kiki 遇強則強，寫作、翻譯、參與協會事務，親力親為照顧大謀日常生活，同時也沒有停下鍛鍊的腳步，曾跟我炫耀過有腹肌一事。

         在得知大謀罹病後，依舊憑著一腔「士為知己者死」的勇氣，義無反顧牽起手，毅然決然的堅定走下去，成為大謀的左膀右臂，整個家庭的強大倚靠。她記錄著：「在前往醫院的路上， 急診室，病房……緊緊地握住，絕不鬆手。」這一段又一次讓我淚崩。那樣曾經煎熬的日與夜， 我也曾親身經歷過啊！

        在劉老師住院期間，她奔波於家與醫院之間，傳遞著媽咪與大謀的愛，也成為了劉老師最深的依賴。「只要天亮，Kiki 就會進來」那種被親人需要的感覺，令人自豪，也給人力量。

 

1 每天：【「007」：「00」是指從當日 0 點工作到次日 0 點，「7」是指一週 7 天不休息】， 這裡是指全身心投入工作。

 

         Kiki 真是給人強大安心與定力的人。而當劉老師離開之後，她又把那些鼓勵、依賴、囑咐、希望收好作為盤纏，繼續保護她的最愛。Kiki 把「不忍眾生苦，長養慈悲心」貼於抬眼可見的地方，而她也切切實實地做到了。憑藉自己出色的專業知識參與漸凍人協會的國際事務，促成了比利時電動輪椅的捐贈，協助病友出書，完成心願。而我們則是這兩項工作最切身的受益者。 她參加戈壁挑戰，日記中寫道：「我要挑戰的，不是戈壁，而是與你攜手，穿越荒蕪，抵達終點的勇氣。」這是怎麼樣的鏗鏘誓言，盪氣迴腸又堅定浪漫。茫茫戈壁一定見證了她的決心與勇氣，永恆又絢爛！

        在台北的 Kiki 用肩膀撐起一片天，回到西安家中，秒變父母手心的寶貝。媽媽強忍疼痛為她包她最愛的餃子。媽媽念道：「娃明兒個就要回去，沒有做餃子給我娃吃，覺得心不甘。」 「心不甘」三個字讓我又一次淚流滿面。北方長大的我太懂這種感受了。每當我要離家時，奶奶或媽媽都會包餃子。不論是搭幾點的車，不論是否到了飯點，她們都要忙忙活活包一頓餃子。 也許剁餡時，和麵時會讓他們覺得孩子留在身邊的時間會變長一點，哪怕多一分鐘也好。媽媽的愛都在餃子裡，吃到肚子裡的餃子，流淌在心間的母愛啊！

        書的後段有爸爸與女兒的隔空對話。都說父愛沉默如山，父女間的坦誠溝通讓我們感受到愛在緩緩流轉。爸爸最後講：「那時已經沒有我們了，讓我們心不甘，難閤眼。」天下的父母心啊，總是那麼純粹又偉大！

        我和 Kiki 同樣的離開故土踏上異鄉，共同面臨漸凍症的挑戰，太多的似曾相識和感同身受， 她筆下的每一次嚎啕大哭都讓我深深動容，不能自已。她在我心中是偶像一般的存在，我很敬佩她！

        也許是冥冥之中註定，在我讀這本書前，我在心中做了一個重大決定。但是依舊迷茫和無助，心裡每天的波動起伏都很大。在與先生一起閱讀時，書中的那些不捨與疼愛，那些沉寂在心底的思緒都讓我久久不能平靜。讀完書，我感受到了一束指引我的光，那些我曾經糾結的、 彷徨的點，一個個被擊碎。她堅定了我內心的想法，讓我深深明瞭我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。《追光之歌》於我最大的意義莫過於此。

        感謝 Kiki 和大謀，用心創作了這樣一部優秀的作品。我會買來贈送給我的好朋友，和他們分享書裡的平凡與偉大，磨難與美好，愛與永恆，陪伴與承諾。人間最美好的感情盡在這本書裡了。